嘿走了。
他走之前,最惦記的,依然是他最喜歡的我們。
最近與伴侶一直在爭吵與她的新朋友的關係。
開放式一直是我們之間最大的問題,
她與她的新朋友並不在意他們是甚麼關係,對方也不願意承認我的存在,而我很介意。
幾度爭吵,彼此都相當疲憊。
最終是我讓步了,得以稍微喘口氣繼續走,也再度確認對彼此的感情。
而狗兒們也知情我們處於爭吵,時常擔心我們的互動。
在阿嘿有明顯衰弱的當天,伴侶問我是不是要過去陪他。
嘿說,他沒問題,不用特地過去看他。
那時我正在家中與家人相伴。
我跟他說,我都會把通聯著的網路開著,有事情都馬上跟我說。
嘿說他知道。
過沒多久,伴侶傳來要跟新朋友吃消夜的事情。
我沒多回,當時我跟家人在客廳小酌,想說應該沒甚麼事吧。
回房休息後,約莫凌晨12點,伴侶說她臨時決定要跟新朋友泡湯過夜。
雖說感覺並不是吃醋,但心裡複雜的情緒湧上來時還真像酒醉時的反胃感。
然後莫名的預感出現時,我只覺得寒冷發抖,總感覺有甚麼事情發生了。
約莫十五分鐘後,阿嘿敲我了。
嘿「咪咪是不是又出去了不回家了?」
我「是阿,應該是有事情要處理吧。」
嘿「咪咪是不是不愛你了?」
我「可能吧。」
嘿「我知道她在外面有男友,最近都去找他。是因為這樣才不想回家嗎?」
我「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」
嘿「你可以過來嗎?」
我「現在嗎?」
嘿「嗯嗯。」
等我到的時候,已經是凌晨一點半左右。
地上已經是滿滿嘔吐物與便溺,阿嘿趴在小房間裡面,感覺很不舒服。
嘿「是因為咪咪覺得這個家很有壓力,所以才不回家,也不喜歡我嗎?」
我「不是。她只是有其他事情想做而已,不是你的問題。」
之後,嘿又跟我聊了很多很多之前跟我們相處的事情。
嘿「我知道比比會生氣,所以有時候我也會故意說一些話整比比,因為比比跳腳很好笑。」
你們這群傢伙...................
嘿「我還記得你第一次幫我梳毛,我還嚇到叫了一聲,不過那是因為毛卡住,所以我才嚇一跳喔。」
恩,我知道。
我都知道。
就這樣陪他到早上九點多,中途他還想掙扎爬起來走動,但四肢無力所以在小房間門口滑倒了,躺在地上喘氣。
他下顎因為有水腫,這時他已經沒辦法正常開合,滿地都是口水。
我也只能不停跟他說,沒關係,不用太勉強,都沒關係............
嘿「幫我找咪咪。」
那時大概是早上十點,我傳了訊息給伴侶,讓她回來見阿嘿。
十一點,伴侶回來了。一臉害怕與我爭吵、害怕被我指謫沒有在家的模樣。
當時我覺得我沒甚麼理由生氣或責罵,只希望她趕快跟阿嘿說說話。
後來也跟伴侶討論了,這種情況她也許跟我說,讓我先回家陪阿嘿再出去玩。
因為阿嘿也是我兒子。
午餐吃完回來,阿嘿還在,但感覺更沒精神了。
我跟他說話,告訴他不用逞強,不用擔心,我們都會好好的。
他只回了,恩。
約莫下午一點半,我們親眼見到阿嘿吐了最後一口氣,走了。
他離開後,溝通的連線依然保持在線上,但無論我跟他說甚麼,他都沒有回應。
又過了大概十分鐘,他下線了。
之後便是清理現場、處理遺體等等後事。
阿嘿的腹水很多,他離開後便開始慢慢地從排泄口流出來。
很臭,但我也知道,阿嘿他一直都為了不讓我們太辛苦,一直很努力。
到動保處處理遺體,量體重的時候,阿嘿的體重是18.8KG,但他的脊椎幾乎都外露,18.8公斤可能有一半都是腹水。
返家的時候,我被之前溝通過的某位虎形神明,叫到家後的古道去。
那邊的涼亭上,我看到一隻比較大的貓型發光體在抓癢。
祂說,阿嘿已經報到了,沒有遺留甚麼遺憾,你們不用擔心。
轉身離開前,又說了一句,你們不要太常吵架,就跳走了。
當晚睡眠時,我遇到了我的上神。
他身邊跟著一個小男孩,手拿著一本書一直在看。
我的上神說,來都來了,不說說話?
小男孩默默地闔上了書,抬頭看著我。
他說,他很感謝我們在這世間帶給他的事情。
他學到了很多,也感受到了很多。
剩下的,等下來了再說吧。
我甚麼都來不及說,就醒了。
我知道那是他。
我知道他一定也知道我想跟他說甚麼。
但我還是想親口跟他說,
謝謝你啊,
晚點再見了。